ＧＤＰ政治

（法國國家統計及經濟研究學院ＩＮＳＥＥ大樓；法新社照片）

歐盟多國在１４日相繼公佈第二季ＧＤＰ數字，非常惡劣，歐羅區整體沒有增長，更令人意外的是最大經濟體德國竟然萎縮０．２％，第二大經濟體法國就連續第２季沒增長。

ＧＤＰ統計數字除了代表一地的經濟狀況，在歐羅區，這數字同時十分政治化，因為歐盟對成員國的財赤限制是以相對於ＧＤＰ的比率來計算，如果ＧＤＰ較預期差，基數小了，同一個財赤值相對的比例便高了－－而這正是法國面對的問題。

法國原本跟歐盟執委會協議，今年的財赤目標是相當於ＧＤＰ的３．８％，明年回復至條約規定的３％，但財長塞潘（Michel Sapin）已表示，政府要把今年ＧＤＰ增長預測由１％下調至０．５％，因此今年財赤一定不能達標，一定高過４％（去年是４．２％），但對於最關鍵的２０１５年財赤水平就沒有透露。明年的財赤情況才是最關鍵，假設法國可以今年不達標下，神奇地明年迅速回復至條約要求的３％，歐委會還可以忍受。

法國於是陷入一個怪圈：ＧＤＰ越較預期為差，政府開支便要進一步縮減（或加稅彌補），但經濟差，政府又更難找任何開支開刀，削減赤字工作更困難。

「幸運」的是，德國上季經濟較法國還差，法國可乘機拖德國下水，稱這同時是歐洲大環境及法國面對的問題，重申法國認為處理目前經濟困境不應側重削赤的看法。不過，普遍的看法是，德國經濟面對的問題相對是技術性（德國今年冬季相對和暖，部份建築工程提前了在第一季進行，因此拖低了第二季數字）及受外圍衝擊（歐洲與俄羅斯的制裁戰在７月中馬航事件後才正式入戲肉，而德國是最受影響的，相關影響相信在第三季才浮現，亦即德國以至歐羅區本季ＧＤＰ相信只會更差），但法國很大程度是自己問題，亦因此被視為最新的歐洲病夫。

更重要的是：９０年代已寫明財赤不能超過ＧＤＰ３％，其他成員國在金融海嘯後已陸續回復這個目標，但法國卻死不認賬，不肯改革經濟，還要其他人遷就他，十分麻煩。

這又令我想起幾個月前大家或者看過的「趣聞」：意大利考慮將嫖妓、販毒、黑幫等非法活動的經濟收益也計入ＧＤＰ內。

這其實不是趣聞，意大利這樣做是源於歐盟統計局在今年１月發出的指引，更新ＧＤＰ統計方法。隨著經濟不斷演變，ＧＤＰ統計其實是不斷改變計算方法，把新興經濟行業列入。而嫖妓、販毒這類被稱為「影子經濟」或「黑色經濟」，學術上一直有人討論應否列入ＧＤＰ內的。再者，歐盟統計局不是只建議把「影子經濟」納入統計，還有一些比較「正經」的，例如科技研發投資。

不只意大利這樣做，其實不少歐盟成員國今年都陸續跟隨。至於要如何做呢？英國統計局今年５月出過一份報告介紹，例如英國重新估計２００９年ＧＤＰ時，估計英國當年有６０８７９名妓女，平均每名妓女一週可接客２５人次，平均每次收費６７．１６英鎊（８６８．６港元／３３６３．８新台幣／６８９．５人民幣），將這些數字乘在一起便是「性工作」的經濟貢獻。

當中涉及的金額龐大。例如意大利ＧＤＰ估計會新增約２００億歐羅（２０７１．９億港元／８０２３．６億新台幣／１６４４．６億人民幣），相當於ＧＤＰ的１．３％；英國估計多了約１００億英鎊ＧＤＰ（１２９３億港元／５００９億新台幣／１０２７億人民幣）；愛爾蘭更誇張，多出１００億歐羅ＧＤＰ（１０３５．９億港元／４０１１．８億新台幣／８２２．３億人民幣），ＧＤＰ增加了６％。

文章至此，應該明白我想說什麼：若這樣統計ＧＤＰ，成員國政府的財赤便變得「較容易」達標了。例如，愛爾蘭去年財赤和政府債務相對ＧＤＰ比例為７．２％和１２３．７％，若加入上述１００億歐羅，比例便會跌至６．７％和１１６％。亦由此可見，ＧＤＰ數字如何計算，對各國財政政策有很大影響。

當然，這只是數字遊戲、「造數」，經濟沒有改善，政府收入便不會增加，財赤及政府債務也不能在無痛下自動下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