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班牙：轉時區促生產力？

西班牙國會本週公開一份報告，提出要將上班時間「合理化」，其中最重要的建議是把西班牙時區由「歐洲中部」ＣＥＴ時區校遲１小時至「歐洲西部」ＷＥＴ時區（即冬令慢香港８小時，夏令慢７小時），即由跟隨法國、德國和意大利，變成跟英國、愛爾蘭及葡萄牙同一時區。政府在２６日已表示會跟進研究。

有關報告及支持轉時區的專家說，時區錯誤令西班牙人長期jet lag，每天各項活動以時鐘計延遲了１小時，令國民睡得不好，影響國民健康，繼而打擊生產力。有關說法可看美聯社及ＢＢＣ的報導。

不過，西班牙目前的生活習慣真的只因為時區錯誤這麼簡單？

「地理」而言，西班牙時區跟英國，有其道理。看看文首那幅來自西班牙《國家報》的圖片－－西班牙東部Castellon市是跟格林威治同一經度，大部份地區在這經度以西，而正式的ＣＥＴ是在東經１５度，即布拉格和意大利拿玻里，亦即西班牙目前的時間較其真實時間快超過１小時。

事實上，西班牙曾經在歐西時區，１９４２年才改為歐中時區－－當時二次大戰，納粹德國強逼法國改用歐中時間，英國、西班牙和葡萄牙當時都齊齊改歐中時間，英國的理由是要盟國同一時間，以免跟盟友協調行動時說錯時間，而西班牙則是因為右翼佛朗哥政權要顯示站在納粹德國的一邊。二戰後，英國改回歐西時間，法國就因為不少地方在東經０度以東而繼續使用歐中時間，只有西班牙沒有理由地繼續歐中時間。

如果大家有讀西班牙文（以及用西班牙的教科書），學習日常生活生字（如起床、吃午餐等等生字），便會發現西班牙人的生活時間很奇怪的－－他們在９時上班，但跟香港人有時候在下午吃下午茶不同，西班牙人是在上午１１點有coffee break（「上午茶」？），因為他們在２時才吃午餐，肚子挨不到２時。而午餐時間是２小時（亦因此，我學西班牙文時，老師說，西班牙人的「中午」mediodia是指２時，不是１２時），由２時至４時，有些甚至至５時，當中包括sieta（午睡），然後再上班至６時至７小時（但正如香港不少人也沒有「朝九晚五」，西班牙人目前下班時間會更遲），大概９時才吃晚餐。若翌日不用上班或閣下精力充沛，晚上社交或派對時間會遲至翌日凌晨１、２點。

其他活動便一齊跟著延後－－以晚間黃金時段新聞為例，英國ＢＢＣ在６時播放（但近幾年，１０時新聞的收看人數已超越６時新聞），法國兩大電視則是８時，但西班牙遲至９時才開播，理由是很多人在８時仍未回家。於是，重要電視節目便要１０時才開始，很多時間在１１時半後才結束。而這亦解釋了，西班牙足球聯賽的賽事一般較歐洲其他國家遲開波（１０時開賽，即播完新聞報導才開賽）。

國會報告及一些專家把這種「押後了」的生活歸咎於時區問題，不能說完全錯。例如新疆時間比其實際快了２小時，當地政府的辦公時間其實都順延至約１０時或１０時半，「遷就」太陽（或者「順應」太陽？畢竟我們的作息應該是跟日出日落）。

不過，我覺得，西班牙人這種作息習慣，跟其文化及天氣有很大關係。最明顯的是西班牙不少地方的夏天中午真的很熱，尤其是馬德里，那是「乾蒸」的熱，很難維持正常活動，必須休息，待下午稍後太陽沒這麼猛烈時才能再工作。多年前我還是大學生時，暑假到西班牙旅遊兼讀西班牙文，在一間位於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的大學讀書，那兒的氣候較像法國，中午大概在３０度以下，那兒的作息時間已跟法國十分相似，沒有很長的午膳／午睡時間。

而且，西班牙人這種作息其實有部份是健康的－－例如，午膳２小時，除了多了人可以有時間回家吃午餐外，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午餐會吃很多，令午餐變成他們一天的主餐，跟香港（或大部份歐洲）晚餐才是主餐不同，而西班牙人在晚餐一般只吃沙律等沒那麼飽肚的食物。睡前幾小時不吃那麼多，其實較健康。

更重要的是，將時區校慢１小時，不一定代表生活時間會改變。事實上，報告／專家都指出，除校慢時區，還要把整個生活時間改變，例如午膳縮短至１小時或１個半小時，下班時間務必要提前至６時左右（這亦是專家／部份議員要求改時區的原因：不少員工其實都不再午膳２小時，但上下班時間不改，變相工作時間極長，但長得來又不見得代表有生產力）。不過，要改變生活時間，談可容易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