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班牙2.23流產政變40週年

 今天2月23日是西班牙「2.23」流產政變（23-F）40週年，政府和王室一如以往，舉行紀念活動。官方賦予這個事件的歷史意義是：政變失敗，西班牙民主正式確立，國民須毋忘民主、憲政的重要。不過，過了40年，西班牙依然在爭論：西班牙已完成民主化嗎？甚至王室應否存廢，近年爭論也越演越烈。

回顧歷史
1975年，獨裁者佛朗哥病逝，西班牙恢復帝制，璜．卡洛斯一世（Juan Carlos I）登基，而他不久後就開始民主化進程。

但到1981年2月23日，當國會就新一屆政府的任命進行表決時，由國民警衛軍將領 Antonio Tejero （文首影片截圖中左邊戴帽的男子；圖片來自RTVE）率領一班國民警衛軍，衝入國會，在議事堂內開槍，企圖恢復佛朗哥體制。

士兵脅持國會議員約18小時，當璜．卡洛斯一世發表全國電視演說，要求遵守憲法和民主體制，表明不支持政變後，政變失敗落幕。

RTVE訪問了一些歷史學家，他們說，當時出現巴斯克武裝分離主義、政府讓西班牙共產黨合法化、以及經濟出現危機，令政局不穩，是政變出現的背景。

有歷史學家這樣向RTVE說：「需要記住，大部份軍官是在佛朗哥時代訓練出來，他們不是訓練來保護西班牙，抵抗外敵，而是保護佛朗哥所說的秩序，以及佛朗哥體制份子，協助他們抵抗內敵、抵抗『反西班牙份子』。」

民主的紀念  王室的宣傳
在歷史上、政治上，流產政變奠定了璜．卡洛斯一世的政治地位，他獲封為西班牙和平過渡至民主體制的英雄，令王室擁有認受性。

然而，2014年退位變成榮休前國王，再到近年爆出貪污醜聞，甚至在去年8月要流亡海外，現在定居阿聯酋，璜．卡洛斯一世在西班牙社會的評價大不如前，連帶他是「男主角」的「2.23流產政變」，其對西班牙人的意義，也出現微妙變化。

他的兒子、國王費利佩六世（Felipe VI）今天出席紀念儀式，但國會內絕大部份地方分離主義政黨都缺席，認為這個理論上應是紀念民主重要性的活動，已變成為王室「洗白」的宣傳。這些地方政黨，一般都同時支持共和體制，不想列席一些擁護帝制的活動。

老國王真的擁護民主嗎？
究竟璜．卡洛斯一世在當年未遂政變中扮演什麼角色，至今仍引起不少爭論。

若說他其實是支持政變、推翻民選議會和政府，這個仍是十分偏鋒的論述，近乎沒有歷史學家同意這個說法，但他跟發動及支持政變的軍官的關係，則沒有現時官方論述般清晰，雙方關係有點瞹眜。

一些歷史學者會說，璜．卡洛斯一世就算不支持政變者，但都同情他們，認為他們只是想國家好。

除了 Tejero ，另一政變策劃者Alfonso Armada以較溫和的方式，企圖推翻當時體制，他建議由國王擔任「救國政府」的領袖，而他自己擔任首相。

根據官方論述，璜．卡洛斯一世拒絕接見Armada，未有聽取他的建議，而他最終也因參與政變而被捕及被囚，但一些歷史學家懷疑，在離政變前再早一點的時間，璜．卡洛斯一世可能有考慮Armada的方案。

空白了的歷史
西班牙每年高調紀念2.23流產政變，但在某些角度而言，當局對這段歷史仍諱莫如深。

西班牙的士兵軍官訓練學院中，課程包括了世界歷史、地理，也包括了西班牙現時憲法，但不會讀到2.23政變，甚至連三十年代西班牙內戰、以及隨後的佛朗哥年代西班牙歷史，都在軍官訓練課程中欠奉。

軍方的解釋，2.23政變是中小學每個西班牙人都會學習的歷史，不是像軍官訓練這類專上教育須涉獵的課題，強調課程及課外活動會向士兵灌輸捍衛西班牙民主的重要。

但一些參與軍官訓練的人士私人表示，對這個現象表示擔心，認為是出於忌諱，而沒把這些對士兵訓練十分重要的歷史包括在課程內。

事實上，這是西班牙民主現時面對的一大批評：有沒有認真直視過佛朗哥年代？當中有什麼做錯、並正式對錯誤作出懲罰？

在今天紀念成功擊倒2.23政變而保住民主的同時，一些推動加泰隆尼亞獨立的人士被囚，他們是否算政治犯？

近日一名rapper因為言論而被捉去服刑，是否民主社會下應有的言論自由尺度？

直到現在，仍有一定數量的西班牙人公開支持佛朗哥體制，親佛朗哥體制勢力以政黨Vox重返議會，反映了由內戰到佛朗哥年代到所謂「民主過渡時期」，這段歷史仍有一大段是空白了，這個空白仍在影響著現在的西班牙。

之前相關文章：
前國王「流亡」　西班牙憲政危機加深
獨裁者的紀念堂
加泰獨派得票率首破50% 政治犯成造王者
第三晚聲援Rapper騷亂 警：涉加泰獨派及極左份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