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許國內封城 不准對外封關

隨著意大利武漢肺炎個案超過200（至24日深夜的數字），歐洲需要面對一個難題：究竟應否對出入境嚴格設限來遏止病毒擴散至全歐？

很諷刺地，平日來說，在一國之內沒有邊境檢查，出入較穿越邊境的兩國更容易，但涉及衛生問題時，國內封城遠較對外封關容易。

在歐洲的環境下，「封關抗疫」涉及兩個層面：

1、神根區（Schengen Area）26個成員國之間是否封關
2、神根區整體對外——尤其是中國——是否封關

神根內部封關：較想像容易
先說1。神根區內部封關，其實比大家想像中容易，神根條約設有條款，允許成員國在有需要時重設對其他神根國家的邊境檢查，條約是有列明可以這樣做的條件，例如維持公眾秩序、國家安全等等，而這個措施必須符合比例，並盡量只執行很短時間，但實際上，成員國可以單邊執行，歐盟執委會可以投訴措施不符合條約的精神，但沒有懲罰機制，也不能派軍警迫成員國撤回決定。

重設邊境檢查的次數也較大家想像頻繁，目前其實有6個國家（挪威、瑞典、丹麥、德國、奧地利、法國）在部份邊境實施入境檢查。近年，較具爭議的重設邊境是2015年難民潮期間，奧地利對經東南歐入境的人士進行檢查；另一個較著名的例子是法國，2015年11月巴黎恐襲後，法國以截查恐怖份子出入境為由，重設邊境檢查，隨後又有巴黎氣候峰會、2016歐洲國家盃、尼斯2016恐襲等，到2017年7月才取消，但同年11月又以反恐為由恢復邊境檢查，一直至目前仍然生效。

撇除這些，成員國每逢會國際重要活動，例如西班牙去年年底舉辦氣候峰會，甚至是大家不留意的國際間官員會議，都會實施邊境檢查。

這次意大利的情況，跟上述例子有幾很大分別。1、上述只是恢復邊境檢查，但現在討論最極端的情況是關閉邊境，這個之前未發生過；2、近日傳出奧地利曾短暫截停來自意大利的火車，法國亦有來自意大利的巴士被扣留，但都是在有乘客懷疑染武肺下進行，很快就放行，未是全面封關或恢復邊境檢查；3、如果真的執行，即使只是恢復邊檢，也有機會是全部成員國都向意大利執行，全個神根區一齊實施限制，而之前只局限在部份成員國之間；4、之前未試過以衛生問題恢復邊檢。

這些分別令歐洲國家對是否對從意大利入境入士全面設限，感到猶豫。

對華封關？神根26國集體決定
另一個問題是：應否對中國封關？

意大利1月底已經全面禁止中、港、臺、澳直航意大利，但事實證明是無用。而期間仍有大陸人透過轉機抵達意大利（例如3名一度懷疑染病的中國人，是經莫斯科轉機往都靈），顯示這4個地區的人士仍可前往意大利，連強制隔離也不用。

由於一申請到某一神根成員國的簽證，或是進入某一神根國家，就可自由往其他神根國家，因此如果真的要對中國公民設限，便一定要全體神根國家執行，而這至少要經過成員國的部長開會通過才可推出。這解釋了為何至今都沒有任何歐洲國家仿效美國的措施，因為單一國家推出是不切實際的。

目前歐洲國家只透過2個方法來減少來自中國的人士入境：1、國內旗艦航空公司停止直航中國，一方面是以商業理由，但相信當中也有政治因素；2、以防疫為由，（一度）暫停在中國的簽證中心運作，這就令可入境的中國人減少至原本已獲簽證的人士。不過，部份國家近日已恢復批出簽證。

歐洲的情況跟港臺不同，歐洲跟中國大陸遙遠，大概8至12小時飛機才能抵達，沒有陸路過關地點，要減少來自中國的人士的話，上述兩項措施已大大減少入境人次，所以毋須直接說出口「不准中國人入境」。

另一個問題是，始終有個別國家會擔心損害對華關係，而想維持讓中國人入境。正如上述，是否對中國等第三方的公民入境設限，要神根國家集體決定，如果有國家不想全面封關，就只有全體不封關。All or nothing，沒有中間落墨。

另外，神根國家一向都可以向第三國公民的簽證批發實施額外限制，數天前便對尼日利亞採取這項措施，理由是對方在收回本國公民時不合作，措施包括審批時間延長、批出簽證的時效縮短。但尼日利亞的例字也可顯示，入境設限較多是跟外交及出入境政策問題掛鈎，這方面已有法規規範如何處理，但這不涉及衛生議題的處理。

意國內部的封城
這就出現文首所說的奇怪現象：要因疫情而對某國的出入境設限（也不要說封關了），十分困難，但國內要封城封鎮封區，就十分容易。

意大利北部目前11個鎮要封鎖，影響人口5萬；至於奧地利截查火車的做法，其實這幾天在意大利內部已有多宗同類例子，當有乘客出現咳嗽等病徵，火車就要叫停，處理了那名乘客後才可恢復行駛，導致近日北部火車服務頗多延誤，但大家不覺這個情況有問題，反而奧地利的個案很受關注；甚至已有南部大區要求近日去過北部大區的人士，自行隔離14天，但沒有批評這是歧視、不切實際。

在一國之下，疫情可以較純粹地從一個衛生問題去看待，最多再夾雜居民日常生活、經濟運作的角度去思考，但一去到國與國之間的邊境，這個本質上是外交及內政的問題，是由外交部及內政部去管轄的政策，大家不太習慣加入衛生政策的角度去看待邊境的處理，於是官員對應否因為疫情而對邊境設限，頓時不知所措。

【文首照片為意奧邊境火車站 Brenner站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