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羅斯總統普京 星期四晚宣佈 ,俄軍首度發射「榛子型」(Oreshnik)中程彈道導彈,附載不攜核武的高超音速彈頭,轟炸烏克蘭中部城聶伯(Dnipro),報復烏克蘭先後使用美製和英製的長程導彈襲擊俄領土。
晚上在專頁及Twitter上傳了兩個「政治不正確」(或曰是「網民間政治不正確」)的訊息,其中一個是上面的那一個。看到不少人第一時間就說,巴黎襲擊是難民湧入歐洲之過,或者說這是伊斯蘭教之過,「就算未必關敘民事,都一定要阻止歐洲進一步回化」(網友Adam Leung語),說實話,我完全不同意。
一如以往,從來覺得單靠臉書的三言兩語甚或Twitter的140字很難說清自己的想法,因此再寫下此po來說說自己的看法(另一個政治不正確的status,也會有更長的po去說明我打那句話時在想什麼)。
首先,我從來反對把穆斯林標籤做有很高風險成為施襲者(倒是伊斯蘭教可能本身有點問題,下面再說),亦從來不認為現今的歐洲是基督教社會所以要阻止回化(認為要懂得什麼是基督教精神才有資格說歐洲,這句話其實是頗右派的說法)。在這兩點上,我是頗左派的(雖然被人說我說了一些連極右都不會說的說話)。我知道,有些人是看了我一些批評左翼的說法,才like本網誌的專頁,那麼我要重申一下我的左派立場,而如果不喜歡我這個立場,請自行unlike及永不再來這網誌或專頁。
正如我在那個status所說,在這一波難民湧入潮,收得最多難民的是德國、瑞典甚至奧地利,又或是地中海的希臘(連意大利在整體歐洲所佔比例來計算,也少收了),如果這次受襲的是德國、希臘這些國家,還可以說難民湧入跟襲擊有直接因果關係,但在法國發生,就真的很難說兩者有關係。
另外,正如網友Talos Kwong的留言:「現在發動襲擊主要還是依靠當地穆斯林人口。而法國是穆斯林人口的社會融合問題最嚴重的歐盟國家,所以亦解釋到為何法國多次成為目標。」當中說明2點重要訊息:1、在法國以至其他歐洲國家,有可能發動「極端伊斯蘭主義恐襲」的主要是持歐洲國家國籍的穆斯林本土後代(連第一代移民也很少),所以巴黎襲擊以至全歐洲大部份恐襲威脅都跟難民關係不大。
另一點重要訊息是:法國多次成為目標。專注研究中東問題的香港「作家」(or學者?)陳婉容點出了這次襲擊後不少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問題:why always France?
去了維基百科的網頁,看了法國史上恐襲列表,發現,2012年圖盧茲槍擊案後,這次巴黎襲擊是至少第10宗明顯跟極端伊斯蘭主義有關的襲擊案,年初的《查理週報》案只是較引人注目的一宗。這亦是我昨天所說,無論以任何一個角度而言,這類襲擊在法國還是偏高得離奇。
感謝網友桑紋錦在專頁的分享,一名法國政治哲學家扎卡(Yves Charles Zarka)在巴黎襲擊前於北大發表演說,已指出「巴黎恐襲危機較9.11更深重」。他提到歐盟/歐洲目前面對三層危機:經濟、恐襲和移民。當中恐襲一環,他說歐洲面對「新形式的恐怖主義」,歐洲恐襲威脅較美國面對的威脅更嚴重,就是在於「內在化」(應該是指internalise),亦即是:美國9.11恐襲是外國人發動,而且美國本身國內極少穆斯林,因此這是「主流文明間的衝突」,但歐洲、尤其是法國,面對的威脅卻是來自內部,是內部兩種不同價值觀在碰撞。
因此,網友Adam Leung說「就算未必關敘民事,都一定要阻止歐洲進一步回化」,我會把這種說法略為掉轉,會認為「就算施襲者證實全部是敘難民,這次襲擊都跟難民(問題)沒關係」。就算沒有敘利亞難民,法國都要面對國內有龐大穆斯林社群、而該社群與法國大革命後共和理念不調和問題這個事實。就算沒襲擊,也會有大概2005年前後騷亂不斷的問題。
而跟英國、德國等其他國家不同,法國的穆斯林社群較其他歐洲國家更為「內在化」、更「深深嵌入了法國社會」。首先,撇除波斯尼亞和阿爾巴尼亞這兩個伊斯蘭國家,法國是全歐洲無論以人數計還是人口比例計,穆斯林社群最龐大的國家,佔人口接近一成,即有約400萬至500萬穆斯林人口(更要命的是,法國同樣擁有全歐洲最龐大猶太人社群)。
而且,歐洲各國穆斯林的來源地都有不同。英國主要是來自南亞的巴基斯坦,或是近幾年由中東移民過來的富豪;德國主要是土耳其人,源自六、七十年代西德經濟起飛時輸入的外勞「Gastarbeiter」;瑞典或荷蘭這類北歐國家則主要是阿富汗、伊拉克等戰亂國家的難民。這些來源地都相對離歐洲遠,或者是很近期才移民過來。
唯獨是法國,他們的穆斯林主要來自北非,而北非卻不是那麼遠的地區。縱觀逾二千年歐洲歷史,北非曾是羅馬帝國的一部份,歷史上與歐洲有很多交往(當然,現在的北非人與當年的迦太基或其他古國家人民已非同一放裔,則是另一回事);而縱觀法國殖民史,北非在法國眾多殖民地擁有高一級的地位,當中阿爾及利亞當年在法律上更是法國的一個省,而非殖民地,這些在法國的北非移民後代,絕非如英國南亞裔、德國土耳其裔的「外來人」這麼簡單,而是法國的「自己人」,甚至是法國的「半原住民」。
這令穆斯林社群,以至該社群如何與其他社群融合,在法國變成一個十分「內在化」的問題。這些,都不是一句「趕走難民」,或是「你」來到「我」這裏居住就當然要適應「我」的規則,這麼簡單就能解決。
當然,我也很清楚,實際討論時,這次襲擊、或極端伊斯蘭主義恐襲威脅,一定會跟難民問題糾纏不清,而且上述扎卡所說的歐洲三大威脅,都是各自看似無關、但當要處理又不能完全忽視另外兩大問題的議題。
吳訥孫〔即鹿橋〕於七十年代末嘗言:相較美國,歐洲不是沒有種族問題,只是斯時問題尚未嚴重致需處理矣。見《市廛居》
回覆刪除我是只懂中文的老人,被困在台灣狹隘的網路消息與無腦新聞中,很無可奈何。
回覆刪除半年多前看到你的網頁,非常開心,你的介紹都很嚴謹,解析也都不是散亂的點狀,有一貫的脈絡,通常都能探本溯源,不帶任何偏頗的情緒。讓我也能開拓眼界,常常學習到反思與深思。
我不善長這種表達...........,總之就是感謝啦!不知道該再說啥了,謝謝!
我也不太懂如何表達... 總之就是感謝你的欣賞!我會更努力的 =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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