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薩安州首府Magdeburg聖誕市集 汽車衝向人群11人亡60-80傷

德國東部薩克森—安哈爾特州(Sachsen-Anhalt)首府 Magdeburg 星期五晚發生相信是襲擊的事件,一輛汽車撞向聖誕市集的人群。

PHEIC前傳——SARS的旅遊警示角力

上一篇文章說了PHEIC(國際關注公共衛生緊急事件),那麼「下篇」就說說PHEIC故事的「上集」——有關SARS期間世衛與中國的角力。

SARS角力是PHEIC和傳染病旅遊警示爭拗的源起,充份反映出PHEIC以及公共醫療議題整體的政治性及外交性,同時也可解釋到,現任世衛總幹事譚德塞(Tedros Adhanom Ghebreyesus)這次處理武漢肺炎時令人覺得反應慢了,不純粹一句「媚中媚共」,從醫學、科學角度,他、WHO以至一些國際醫療專家,也有原因為何對是否把武肺定為PHEIC感到猶豫。


譚德塞讚揚中國政府已做了很多去防止疫情惡化,而且在分享資訊時對外開放,高透明度,不少人對此可能不以為然,但如果跟SARS比較,中國這次的確進步不少。

首先要記住,無論是PHEIC,以至WHO這個組織本身,其運作原則是協調全球衛生事務,協助不能自己獨自處理衛生問題的國家,以及在衛生事務方面協助聯合國及其他聯合國機關的工作,但防疫抗疫、甚至平常的醫療及改善衛生環境本身,應是國家、以至省市鄉等地方政府的工作。在SARS或者武肺的情況,WHO只要才中國獲取病毒樣本及數據、疫情進展及統計數字、以及監察全球各地該疾病的情況,如果出現嚴重的跨境傳播,就要協調各國處理,WHO至此工作便完畢。

所以,究竟中國國內武肺傳播及死亡情況是否嚴重,如果中國不出聲求助,WHO無從置喙,屬WHO不得干預的中國內政;而目前中國出現的混亂,涉及封城帶來的干擾、物資短缺、武漢的醫療能力似乎不足以應付等等,當中有很多已超越衛生以外的範疇,不只WHO,連衛生專家也不便評論。

中國去年12月底首度公佈武漢有不明病毒,坊間估計至少12月初應已有案例,而且中國官方應已知道(只局限市省政府,還是中央也已獲知會,在此不深究),而WHO等外界專家最遲1月中已收集了他們初步希望要知道的資料,前後大概4至6週時間,若計及前線醫護人員不可能一開始就察覺是新病毒、研究人員分析病毒需要、向上層層匯報也花了一些時間等因素,的確很難說中國作出重大隱瞞和拖延——當然,中國對內是否粉飾太平,淡化危機,則是另一回事,但至少WHO向中國索取的資料,中國算爽快交出。

至於SARS,最遲2002年11月已有案例,起碼12月已經有廣東居民搶購板藍根的消息,廣東教授在香港酒店散播病毒是翌年2月,3月初已有醫院內醫護人員大規模感染,但去到4月初,中國政府仍只說廣東有大量個案,不承認北京也已出問題,WHO要求索取的很多資料,中國一直沒有交齊,中央政府當時也沒有要求地方政府上呈SARS個案的機制,所以中國交不出國內統計,甚至連這種病毒如何定義和命名,中國也持不同意見,即使WHO已稱之為SARS,中國仍只稱為非典型肺炎,令WHO很難把中國的情況跟其他國家比較,WHO官員甚至不滿到要在記者會公開抨擊中國的數字有問題。這情況要到4月中,北京市長和衛生部長一同被撤職,中國改派外貿官員出身的副總理吳儀去統籌SARS危機應對工作,中國才跟WHO全面合作,前後拖拉了5個月。

由此可見,有了SARS的經驗,WHO會覺得中國這次做得十分好。

WHO便是在這個背景下,首度發出傳染病旅遊警示,呼籲全球取消往香港和廣東的非必要行程。WHO覺得跟中國已完全溝通不來,一方面以旅遊警示迫中國就範,另一方面在合作不來下,只能以變相把中國封關來阻止病毒繼續向外傳播。

巧合地,當時的世衛總幹事,是至今8個總幹事中政治背景最濃厚的布倫特蘭(Gro Harlem Brundtland),她曾3度出任挪威首相,80年代初受聯合國委託,有份撰寫環境保護的報告,這是全球首份提出可持續發展概念的官方文件。只有這種背景的世衛總幹事,才會想得出、亦敢於用旅遊警示這一招來對付一個重要成員國,她的前一任或後一任總幹事都沒有這個政治手腕去處理中國,而且剛巧SARS是在她臨卸任前半年發生。布倫特蘭此舉也令WHO由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科學專家機構,變成一個在國際外交及社會可以發揮重要影響力的組織,是WHO及全球衛生議題外交/政治化的問始,也令中國開始有興趣增加在WHO的影響力,例如支持陳馮富珍角逐WHO總幹事。

在香港,我們有過SARS的慘痛經歷,醫療專家通常傾向呼籲市民對潛在傳染病風險提高警惕。但這只是一個負責任衛生專家的其中一面,另一面是同時不能誇大衛生危機的風險,引起社會混亂,令過多醫療資源撥到這個危機之上,甚至長遠出現狼來了,令民眾日後疏忽衛生危機。以2009年豬流感為例,這也觸發了PHEIC,但事後檢討,很多人覺得陳馮富珍是做多了,豬流感的威脅不是那麼大,但因為PHEIC,多了資源撥作豬流感的疫苗和藥物,令藥廠賺了,但其他疾病所獲分配的藥物生產就少了。

從這個角度看,譚德塞以至部份衛生專家一開始時不願宣佈PHEIC,也有醫學、科學上的根據。

那麼,WHO拖至30日才宣佈PHEIC,是否沒有政治(aka「媚共」、「舔共」)因素呢?又不是完全沒有。

就算在PHEIC的宣佈中,譚德塞仍繼續強調這個決定不代表中國的情況嚴重,純粹是因為對中國以外一些地區可能構成威脅(然後已經有人spin到相比起香港、臺灣、歐洲等地,大家更應關注一些發展中國家一旦出現輸入個案的風險),並重申大家應該欣賞中國至今的應對措施,各界可以仿效。這個情況無疑是此地無銀。就算不狠批中國政府抗疫失敗,至少中國目前的情況不能說是OK,而其他地方的個案,包括一旦出現境內人傳人及爆發的話,源頭一定來自中國,包括中國(儘管已算快了作出反應)仍是未夠迅速應對,令病毒有機會外傳,以及發放的訊息依然令人信不過,令其他地方不知如何防疫。即使以給面子來換取中國合作的角度看,譚德塞對中國的美言仍嫌有點過火。

法國《世界報》之前已兩度發報導文章,引述內部消息稱,WHO原本不發PHEIC的決定是受了中國的影響,並質疑譚德塞訪華後,被中國利用來反守為攻,借譚德塞之口來質疑外國限制對華出入境及撤僑是反應過敏。事實上,譚德塞在數天前形容武肺的威脅嚴重,但又未至於是PHEIC,似乎是嘗試在作出平衡,一方面承認風險高,但另一方面要一如中國所願,不由WHO給各國口實向中國封關,於是說了這番有點矛盾的話。

如果說譚德塞曾受中國壓力的話,那麼在PHEIC前兩、三天他明顯也受到西方的壓力。越來越多國家也出現輸入個案,甚至德國、日本和美國都出現境內人傳人的情況,WHO越來越難說武肺不構成全球風險。另外,美國白宮星期二、三放風,考慮限制跟中國的出入境往來,一些歐洲航公司開始停飛中國線。

我在上篇已說過,PHEIC是各國協調對某一衛生危機有多嚴重的機制,會成為各國是否對相關地區採取旅遊警示的重要考慮(一如當年WHO形容香港是SARS疫區,其他地方會對進出香港採取限制),但同時,各國也不一定要有PHEIC才可向中國發旅遊限制。在現實中,美國把對華旅遊警示提高至最高級別,意大利宣佈暫停中國航班前來,並宣佈頒佈緊急狀態疫,這些在PHEIC之後宣佈,看似是因應PHEIC而調整回應,但事實上這些回應早已如箭在弦——尤其是美國的措施。

如果WHO再拖下去都不宣佈PHEIC,美國等國都會自己採取單邊行動回應,在這情況下,WHO對全球衛生的主導權便旁落,對武肺在全球有多嚴重的話語權落入各國——尤其是美國疾控中心CDC——手中,WHO(及中國)在兩害取其輕下,也只能宣佈PHEIC,但又同時重申中國應對有方。

理論上專業科學至上的WHO,便這樣繼續在科學與政治外交之間走鋼線。

(PHEIC二之二)

【文首照片為布倫特蘭2003年抵港展開訪問時會見記者,身旁為香港衛生福利及食物局長楊永強;照片來自香港政府新聞處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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