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牙實齒地預留轉軚空間

去年１０月初，我寫過一篇文章＜語氣堅定地不作任何承諾＞來形容英國首相文翠珊（Theresa May）公佈２０１７年３月底前啟動脫歐談判的演說；那麼，她在１７日發表被評為「至今最清晰表達英國脫歐藍圖」的演說（上面為ＢＢＣ影片截圖），我會形容為「實牙實齒地預留轉軚空間」（實牙實齒，廣東話，普通話好像是「板上釘釘」）。


１２項目標
演說列出脫歐談判時的１２項目標，包括：
１、盡量有確定性（意思是，盡量盡快公佈談判結果的影響，且最終協議必須由國會通過）
２、重奪法律控制（歐洲法院的裁決不能凌駕英國機關）
３、加強聯盟團結（確保脫歐協議惠及英國「四族」英格蘭、蘇格蘭、威爾斯和北愛爾蘭）
４、維持英愛關係（維持與愛爾蘭的「單一旅遊區」，簡單來說，就是北愛與愛爾蘭之間邊境不會重設邊境檢查）
５、控制歐盟移民（多少歐盟國家公民來英，完全由英國話事）
６、保障英歐公民（保證居英的歐盟國家公民、及居歐的英國公民權益）
７、保障工人權益（工人權益只會較歐盟現有法律更好，不會更差）
８、英歐自貿雄心（尋求與歐盟訂立「大膽並具雄心的」自由貿易協議，但英國一定不會留在歐洲單一市場、關稅聯盟）
９、環球貿易國家（積極與其他國家訂立自貿協議，把英國定位為面向全球、支持自貿的國家）
１０、推動科學創新（繼續與歐洲各國在科學、研究及科技合作）
１１、攜手合作反恐（繼續在外交、防衛、反恐及打擊跨國罪案方面與歐洲各國及歐盟緊密合作）
１２、平穩有序脫歐（脫歐過程將會分階段進行）

除了上述１２點，演說還有兩處備受關注：１、英國無意保留歐盟會籍的任何權益，例如不會留在歐洲關稅聯盟；２、演說既有警告成份，文翠珊警告歐盟及歐盟各國談判時不要帶著報復懲罰心態，但同時也強調，英國是衷心希望歐盟好。

可棄單一市場
這篇演說被視為文翠珊上台至今最清晰的脫歐藍圖，主要有３個原因：
１、英國終於列出他們想要的「清單」——之前大家已不斷地說，純粹「英國希望脫歐」這句話是毫無意思的，因為一個國家離開歐盟，該國與歐盟的關係仍可有多種模式選擇，有需要說明想要和不想要什麼，才有意思；
２、文翠珊正式作出抉擇，如果要二選一，她會選擇「硬脫歐」，她會放棄歐洲單一市場；
３、文翠珊正式承認，脫歐不可能２年內完成，因此轉而尋求２年內完成談判，但落實就攤分多年。

然而，清晰之處，就只有上述２點這麼多。文翠珊新年後接受Sky電視台專訪時，大家已說，文翠珊是二戰後「最難」訪問的首相，困難之處在於，她可以不斷說話，但實際上沒回答過記者的問題。

這篇演說一樣。一方面，她用上了脫歐派最愛聽的說話，例如「重奪法律控制」、控制移民入境，甚至連「丁點歐盟會籍都不會保留」都說了出來，聽起來好像十分堅決，但實際上仍十分曖昧，保留很大的迴旋空間。

可棄單一市場？
以「無意留在歐洲單一市場／關稅聯盟」為例，儘管文翠珊這樣說，但她也有說希望訂立「大膽並具雄心的」英歐自由貿易協議，希望雙方零關稅貿易——如果她做到這點，這跟留在歐洲單一市場有什麼分別？如果做到這點，即使沒了「歐洲單一市場」之名，但其實跟「軟脫歐」又有什麼分別呢？所以現在仍很難說最終脫歐是硬是軟。

上述第５項及第８項目標，依然跟外相約翰相（Boris Johnson）所說，這個「蛋糕」是英國可以「eat it and take it」（廣東話就是「又食又拎」），沒有分別。而是否真的５與８之間只能二擇其一，第５點完全不能讓步，文翠珊最新的演說仍沒有給予答案。

至於其他目標，其實依然很「虛」。以第１０項目標有關科學合作為例，乍看好像沒什麼特別，但其實這是關於大學合作，因為在歐盟，學者在不同成員國大學之間的流動性是十分高的，也有大量合作項目，如果英國與歐盟之間的大學合作倒退至跟其他國家無異，這會很不利英國大學吸引人才，也會少了很多合作的機會。然而，如果要保留這方面的關係，英國要向歐盟付款的，這是違反了脫歐派其中一大目標——不再向歐盟預算付款。那麼，英國政府在這方面想怎樣呢？

更不要說，我之前提及，如果英國民情有變，在英國的政治制度及文化下，是仍有改變公投決定的空間的。

呀，英國最高法院還未決定，脫歐啟動權在國會及地方議會，還是中央政府手上呢！

延伸閱讀：
演說全文（英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