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年春天還要第5次投票嗎？

如果你覺得英國4年半內舉行3次大選（另加一次全國公投）是政治僵局的話，請看看西班牙，那裏的政治形勢更為複雜，在星期日（10日）舉行的4年來第4次大選，一如所料，繼續出現懸峙國會，沒有單一政黨、甚至沒有單一陣營可以控制國會過半數，根據目前的數字，要組成新政府較4月大選後更為困難，今年內應該都肯定未能組成新政府，明年春季進行4年半內第5次大選的機會不低，而且屆時就算重選，也應該解決不到問題，因為一日不解決加泰隆尼亞問題，西班牙全國政局都會受影響而癱瘓。

文首圖片來自西班牙電視台RTVE網站，有關各黨議席數目推算，在第一排8個政黨／政黨名單，由左至右為：看守首相山齊士（Pedro Sanchez）領導的工社黨、人民黨、極右的民聲黨、極左的Podemos、加泰獨派名單ECR、公民黨、加泰獨派名單JxCat–Junts、以及巴斯克獨派政黨PNV；至於第二排，除了那個M字標誌的政黨屬全國統派政黨（極左）外，其他全為地方政黨，當中那個有NA+標誌的為統派及右派，其他都被歸類為地方主義政黨或獨派政黨。

若以陣營來劃分：
泛左翼：158席(-7)，3黨(+1)
泛右翼：151席(+2)，4黨(--)
地方黨：41席(+5)，10黨(+3)

西班牙全國政局的僵局由多於一個因素所造成，但全部問題、全部因素目前的死結都繫於最高法院對2017年「加泰十一公投」的裁決而不能解開，全國政局兩極化正正由加泰的問題所導致。

泛右翼陣營的情況最明顯，人民黨議席反彈，民聲黨（VOX）議席更是暴增接近一倍，成為第三大黨，得票數字多了100萬票，但兩黨有進賬，完全建基於公民黨的崩潰。公民黨13年前創黨時的定位是溫和保守派，但這個政黨的出現原本就是抗衡加泰獨派，在加泰統獨問題上持強硬立場，因此當加泰問題成為全國政壇的主要話題，公民黨也變成強硬右派、極右派。就算加泰爭拗未再升溫前，公民黨在左右之爭的立場也越來越強硬，在今年4月大選後一直堅持不肯跟工社黨等左翼合作執政。4月大選後，我已寫過，人民黨和公民黨面對民聲黨的崛起，他們的策略是向右走，結果策略失敗；而這次大選進一步佐證這個問題，那就是泛右翼根本沒有「做大個餅」，整體議席大增，更遑論過半，而泛右翼一齊變了極右，陣營內再沒溫和聲音。

當中，公民黨可算是這次大選的大輸家，面臨泡沫化的危機。在4月大選，若果工社黨連同Podemos和公民黨，仍可獲過半議席，但現在，任何一個可能的執政聯盟選項，都不會包括公民黨。

這代表：1、泛右翼很難贏得國會過半議席；2、泛右翼不會找到執政盟友，4黨加起來有多少議員，就只有那麼多人支持其執政，只要有民聲黨存在，其他所有政黨都不可能支持，連對其內閣投棄權票都不會；3、民聲黨是比其他歐洲極右政黨更惡劣，其他極右政黨，例如法國的國民聯盟（RN）、意大利的聯盟黨，都「只是」反移民，對二戰時的納粹和法西斯政權，「最多」也只是不譴責，但民聲黨是佛朗哥獨裁集團的直系繼承者，與一個獨裁政權有直接關連，這遠較波蘭、匈牙利這類被指反民主政府嚴重。其他民聲黨的問題，可重看我4月時的文章。

我在4月時的文章已說過，西班牙右派統派走得更右，反效果是地方主義政黨獨得更多支持，再加上加泰問題的發酵，一些地方族群身份意識較強的地區，這次有更多人投票給地方政黨。4月大選，非統派地方政黨已由5個變7個，這次再增至10個，而且有更多地區選出地方政黨，例如西北部的加利西亞。在兩大分離主義地區，加泰48席的統派VS獨派議席分佈，由上次26VS22（統派多4席），差距縮窄至25VS23（統派多2席），而且一個較原有政黨更激進的加泰獨派政黨這次也加入了國會，而在巴斯克，由8VS10（統派少2席）變成6VS12（統派少6席）。

多了地方主義政黨，令這股勢力的造王者角色進一步加強，但同時，持強硬立場的地方政黨獲得更多議席，例如巴斯克那2個地方政黨，以及JxCat–Junts以外的2個加泰地方政黨，任何統派政黨都很難找他們合作執政，否則會被指罵分裂國家。而且，在加泰爭議下，連左翼政黨，例如工社黨，都很難向這些獨派政黨爭取支持，這進一步令組閣角力中的算術問題更複雜。

在算術上，目前只有2個執政聯盟或少數派政府的可能——這些政黨組合不一定全部加入內閣，可以只在重要議案及信任動議不投反對票。一為泛左翼連同接近所有地方政黨，但正如上述，目前的議席分佈，工社黨很難撇除幾個強硬獨派政黨而仍獲過半的176席，反而4月大選後還有這個可能。另一個選擇是西班牙從未出現過的左右大聯盟，工社黨和人民黨聯合執政，但這對人民黨構成很大風險，因為很多選民可能因此在下次大選改投民聲黨——不過，人民黨也要計算，如果明年春季就重選，他們同樣可能流失選票至民聲黨。

而且，工社黨和人民黨若要合作，都要就加泰問題如何處理達成共識，而似乎兩黨短期內不可能有共識。

若不解決加泰問題，再選下去恐怕都繼續是懸峙國會，但組成不到正式的政府，看守政府又很難就加泰爭議提出實質解決方案，令西班牙政局繼續陷入死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