繼宣布廢除NHS英格蘭來節省醫療開支後,英國工黨政府 星期二又公佈福利改革方案 ,就業及退休保障大臣簡麗詩(Liz Kendall,文首截圖)表示會收緊福利,重點向殘疾和患病人士「開刀」,主要是調整「個人獨立補助金」(Personal Independence Payment,PIP),目標2030年前每年節省50億鎊(505億港元)福利開支。
小弟正在外遊,十分困難才找到免費上網的地點(以及閒情)更新此網誌--至於考慮中把拉丁美洲的見聞也寫在網誌,待我再沒有這麼累及安頓好才再作打算。
現在先寫寫所謂全歐以至全球矚目、應該是今年全球最重要選舉的德國9.22聯邦大選。相對美國,或是「中型」大國法國、英國或日本,德國的大選是十分沉悶的,尤其這次,而正如之前所寫,德國今屆大選最刺激的要待開票後才出現:民調會否錯得離譜,以及組閣談判的政黨連橫合縱。
要說為何德國(這次)大選這麼沉悶,可由上面自2009年大選以來過去4年各黨支持度走勢說起(圖來自德文維基百科)。
最上面的黑色是總理默克爾的CDU/CSU,較高的紅色是社民黨SPD,黃色是另一執政黨自民黨FPD,較低的紅色是左黨,綠色就當然是綠黨,2012年曾十分高的橙色是海盜黨,在最右面才出現的淺藍色是反歐元的「德國另一選擇黨」(AfD)。
4年間,折線變化很大,綠黨曾超越SPD成左翼龍頭,有力問鼎總理寶座,海盜黨全國支持率一度超越一成。然而,臨近2013年9月大選,各黨支持率基本上打回原形,跟4年前近乎一樣(當然有一點十分不同,下面再詳說)。大選惹來國際注視,一般是十分緊湊(例如2000或2012美國大選),或是變天在即(例如2005年英國工黨連任勝券在握便遠不如2010年大選受注視),但這次德國大選既不緊湊,又不似快將換政府,當然十分沉悶。
不是說德國大選不重要--但其重要之處不在於選出個什麼政府以致有什麼政策轉向,而是實際上,德國一日未能定出新一屆政府,歐盟所有重大決定、尤其是涉及歐元區事務如銀行聯盟,過去9個月近乎癱瘓,即使知道德國的歐洲政策不會有大轉向,但德國官員就是不能就一些作大政策作出承諾,歐盟官員及其他國家也要等德國大選才可正式對重大政策拍板。
如果再看總理人選民調,更是毫無懸念:選民支持默克爾擔任總理的比率過去1年一直超越6成,遙遙拋離SPD總理候選人斯泰因布呂克(Peer Steinbrueck)。默克爾上台後一直是Teflon鍋,「不黐底」,SPD很難攻擊她。
亦正如一個多星期所說,目前最大變數是FDP會否過不到5%門檻。在15日的拜仁州州選,CSU得票近一半,獨自執政,但FDP得票僅3.3%左右,在州議會沒有議席。儘管大家早料FDP在拜仁州會偏弱,但對本週日的聯邦大選仍是個「警號」--FDP可能缺席下屆國會,而SPD及綠黨有可能在此情況下聯手獲過半議席而合組事隔8年的「紅綠執政聯盟」。
然而,即使FDP不能躋身國會,似乎最有可能出現的是,紅綠不能控制國會,結果仍是最大黨團CDU/CSU推舉總理、即默克爾連任,然後組成黑紅大聯盟。因此,FDP是否躋身國會,對默克爾其實不重要,她在乎的是她能否再當總理,誰是合作夥伴,她沒所謂。
亦因此,默克爾在大選最後一週仍沒鬆口,過票給FDP,堅持「兩票全投CDU/CSU」--有關選舉制度的竅妙,我在今年1月下薩州地選已寫過,但當時CDU主動過票的策略太成功,令FDP得票遠超預期,反而CDU流失大量選票。在聯邦大選,既然默克爾不介意跟誰合作,那麼,她自然會選擇「一票都不能少」策略,全力推高CDU/CSU得票,假若FDP不能返回國會,她跟SPD談判組閣時也有多些籌碼。
寫完得票計算後,最後一寫德國大選沉悶的根本因素--德國政壇及社會沒有重大政策分歧可言。若說歐洲政策,SPD及綠黨較默克爾更親歐,過去4年都有投票支持默克爾的歐元區政策,倒是CSU(CDU在拜仁州的姊妹黨,在德國以外的傳媒常把兩者混為一談,但實際上是2個政黨)及FDP對希臘較「手緊」,但目前情況下,德國很難完全置陷困國家不顧,而礙於民情亦很難完全加強拯救的金額或加強貨幣事務融合,因此除非AfD爆冷躋身國會,否則下屆政府對歐(元)不會有大變動,SPD亦不能以此攻擊默克爾。
在另一重大外交議題敘利亞,德國人民普遍厭戰,莫說美法兩國政府,德國人的動武意欲連跟兩國國民相比也不如,因此主要政黨對此問題分歧亦不大。
而第3項外交議題--美國情報機關在德國截取私人通訊,原本大家以為會對默克爾政府有很大殺傷力,但結果以默克爾四兩撥千斤的功力,最後都不了了之,默克爾反而借力打力,說有關截聽是在施羅德(Gerhard Schroeder)政府任內授權美國這樣做,結果SPD又少了一個攻擊點。
至於國內政策,同樣分歧不大。在上兩次大選,減稅與否是重要議題,各政黨的立場有很大分別,不過,目前主調是削赤削債,沒有政黨、包括FDP會主打這項政策了。
此外,有2大因素令德國政界對國內政策毫無重大分歧。其一,施羅德政府任內推出了極具爭議的勞工改革政策,這是套自由經濟路線的改革,右派的CDU/CSU及FDP不可能反對,SPD及綠黨就不可能出爾反爾,打擊自己執政的公信力,只有由SPD出走的左黨反對。於是過去10年,在最有可能出現政治爭拗的勞工政策有了「共識」下,德國政界少了一項重爭拗來源。
另一因素是,默克爾當發現勢色不對,便會立即來個政策180度轉彎,其中最重要的有3項:1、2011年日本核意外後,默克爾不惜推翻政府半年前才通過的延長核電廠政策,宣佈一個較上一個「紅綠政府」更激進的廢核政策,而綠黨的支持亦在此時起不斷下滑;2、最低工資,默克爾已推動CDU改變黨的立場,CDU黨大會已通過支持下屆國會實施最低工資;3、在同性戀問題,隨著德國法院今年裁定同性戀伴侶在稅務上有同等權利後,即使未至於同性戀婚姻,但估計默克爾也會開始處理同性戀者權益議題。
對愛和諧香港人來說,沉悶的大選、少點爭拗的政壇,或是件好事。但《明鏡》今年5月曾發表評論說,默克爾已儼如德國人的母親(或祖母),一切事務由她處理便好了,但沒有爭議卻同意味沒有必須的重大變革,因為沒有大變動,才因此沒有爭議,政府只是在逃避--長遠而言,這未必是件好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