贏了又輸了

波蘭星期日（13日）舉行的國會大選「半峰迴路轉」，當晚公佈的票站調查顯示執政黨「法律公義黨」（PiS）大勝，似乎是強勢連任，但到星期一下午正式點票結果大致出籠後，PiS表現又只是一般，而且更失去參議院控制權。路透的報導形容這個形勢逆轉是「reflected the complexity of Poland’s electoral system」 — — 的確是反映了選舉制度、或是如何把選票轉計成議席分配制度的影響，但波蘭的選舉制度其實不難理解。

一出票站調查結果，大家覺得PiS狂勝，是因為PiS得票率大增，而且大家把焦點集中在權力較大的下議院。票站調查顯示PiS在下議院獲得約43%得票率，是波蘭1989年民主化後，單一選舉名單獲得的最高得票率（而最終點票結果也顯示這個推算正確），而且本屆投票率較上屆增加，PiS本屆得票數字是較上屆多了超過200萬張，達800萬票以上。

不過，星期日晚已有不少人指出，要正式看點票進行了一段時間後，才能得出結果。參議院的情況很簡單，全波蘭分成100個選區，每個選區各選出1名參議員，得票最多者即勝出，沒有必須得票過半之類的門檻，上屆反PiS陣營沒有協調，但這次協調了，每區只派一人挑戰PiS，盡量不撞區，於是PiS在參議院選舉中的得票率由39.99%增至44.56%，但議席數目反而由61降至不過半的48，控去參議院的控制權。

至於下議院（Sejm），以下是執筆時的得票率、估計議席數目，以及兩者跟上屆大選時的變化，這次共有5張選舉名單有當選議員：
PiS 43.59%(+6.01%) 235席(沒改變)
KO 27.40%(-4.29%) 134席(-32)
左翼 12.56%(+1.39%) 49席(+49)
PSL 8.55%(-5.39%) 30席(-28)
KONF 6.81%(+1.97%) 11席(+11)

KO選舉聯盟包括最大反對黨、曾由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（Donald Tusk）的公民綱領（PO），屬親歐右派；PSL包括了一堆基督教民主黨派；KONF是極右、強烈疑歐政黨的聯盟。
在Sejm，一張選舉名單要在全國得票5%（如果名單只包括一個政黨）或8%（如果名單包括超過一個政黨），才可獲分配議席，左翼拆開了至少兩張名單，最多得票的一張都低於8%，因此左派全軍覆沒，而極右疑歐政黨同樣分散了名單，導致這兩大勢力在上屆議會缺席。多了政黨進入國會，多了政黨獲分議席，原有政黨即使得票率沒大變，議席數目也下降了。

另外，上表中沒列出，今次有一席由代表國內德裔少數民族的名單奪得。上述門檻是不適用於代表少數民族的名單。

同時，KO及PSL上屆也是散開幾張名單出選，拉低了各自的得票率。Sejm不是全國分配議席，而是分開41個選區，各選區是根據各區中各名單的得票率來分配議席，不考慮全國得票率，情況類似香港的立法會選舉直選，但分別在於，香港的計算方法是最大不利大黨的最大餘額法Hare Quota，而波蘭是利用較有利大黨D’Hondt方法，PiS在上屆選舉只面對PO一個主要對手，其他名單頗弱，因此可分得較多議席，但本屆就要要面對多幾張重份量的名單挑戰，結果在比例上所分議席少了，導致得票率顯著增加、但議席沒有增加的奇怪局面（甚至原本猜測，PiS這次有機會獲得少於過半的231席，需要組成聯合政府）。

在實際影響上，儘管不能說PiS大勝，但也不算是對PiS很差的結果。失去參院對PiS的影響主要有兩方面，一為參院擁有人事任命權，PiS政府不能隨意委任自己的人選擔任公職，尤其是目前最受關注的法官任命，另一影響為立法進度，在上屆國會，PiS獨自掌控兩院，因此很多法案都閃電立法，跳過或大幅壓縮很多審議細節的程序，又或者經常通宵強行通過法案，但反對派現在控制參議院，可以利用參院的拖延權力逼使PiS讓國會詳細討論法案。

不過，PiS只要在Sejm保住過半議席優勢，他們仍可獨自組成政府，而參議院的權力其實不大，在立法方面只有拖延的權力，就算參院否決了，只要Sejm有絕對多數（即231名議員投贊成票），就可推翻參院的否決，繼續通過法案。

更重要的是，波蘭明年舉行總統大選，在這個環境下，這次國會大選的票數絕對很重要，是明年總統大選的風向計。PiS得票率大增，有利跟PiS關係密切（但又不屬該黨）的杜達（Andrzej Duda）連任成功，而杜達連之任之路，一切要看PO能否像這次般，整合反PiS親歐勢力。

所以，這次選舉結果只能說打和，PiS政治能量其實增強了，但落到建制框架內，該黨仍面對很大的制衡。

［文首照片為波蘭執政黨PiS黨領袖Jaroslaw Kaczynski — — 但他不是現任總理；照片來自該黨網站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