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國脫歐——第二回合開始

英國1月31日深夜結束歐盟會籍，但脫歐爭拗第二回合才剛剛開始，英國首相莊漢生（Boris Johnson，左照片）和歐盟對英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（Michel Barnier，右圖片）星期一（3日）各自發表演說，對「後脫歐」歐英關係的藍圖有截然不同的看法。


歐盟的底線很簡單，就是不能損害歐洲單一市場的完整性，具體來說就是不可能並非會員的國家跟會員國享有同一待遇，不能夠有國家跟其他成員國在歐盟市場的待遇接近一樣，卻可遵守另一套較寬鬆的規則。

有關這點，大家可以學習一個新術語／縮寫——「LPF」，全稱level playing field，意思是公平競爭。LPF的大原則是，如果歐盟國家和英國的產品在歐盟（及英國）市場都是零關稅，兩者的產品面對的規則不能一個較緊、一個較鬆。最明顯的就是產品安全規則，但這還可以涉及勞工、環境、氣候變化等法規，因為這會影響生產貨品時符合法例的成本，LPF甚至可以包括政府補貼、政府採購政策等等，LPF可以很廣泛，而且沒有明文範圍，所以可以引起很多爭拗。

LPF還有一點很重要——稅務。歐盟一直擔心英國把自己變做「歐洲新加坡」，把稅率降至較愛爾蘭和盧森堡還要低，以此吸引企業選英國而棄歐盟27國。英國與歐盟鄰近，而且不是摩納哥之類的微型國家，如果英國狠下決心全面變身稅務天堂，歐盟27國會很受影響。

稅務的憂慮也很引伸至勞工、環境等法規，始終英國跟歐盟太接近，不像加拿大、澳洲、日本等其他國家般，這些國家就算法規較歐盟寬鬆，但只要不涉及互相出口貨品，大家在國際市場上影響對方的問題不會太大，但這個問題卻會在英國發生，因此歐盟特別希望歐英貿易關係要有LPF。

巴尼耶在演說中，提及歐英貿易協議必須要有2個條件，歐盟才會簽字。除了LPF，另一個是必須包括漁業協議。理由很簡單，英國是島國，有很長的海岸線和龐大的經濟水域，把歐盟27國往英國水域捕漁跟英國往歐盟27國水域捕漁比較，一定是歐盟有得益，捕捉的魚穫較英國跨境捉到的魚穫為多。

至於莊漢生同日發表的演說，他列出一系列英國很想在英歐貿易協議達成什麼的成果，但大家最關注的是這一句：協議不能包括「監管看齊」（regulatory alignment），英國的貨品品質安全、勞工、環境等各方面的監管規則不能自動跟隨歐盟，或不能出現英國推出監管法規時全部都要跟歐盟商量的情況。

不能說莊漢生的要求有問題。畢竟，離開歐盟但又繼續自動遵守、看齊歐盟的法規，那跟留歐有什麼分別？然而，歐英之前就雙邊未來關係的「政治宣言」中，語氣不是這樣說的，「政治宣言」是傾向盡可能歐英監管法規盡可能十分接近，以盡可能保持歐英貿易順暢，減少障礙。

更大問題在於，由脫歐公投拉票期間，甚至到臨正式脫歐前莊漢生政府自己的說法，都是說歐英貿易在脫歐後跟留歐近乎沒分別，例如接近全部貨品及服務繼續零關稅，清關過程不會很花時間，但過去數天，包括莊漢生最新的演說，英國政府的語氣已經不同了，最新說法是希望得到類似歐盟跟加拿大的自由貿易協議，並認為要達至雙方零關稅，毋須做到「監管看齊」。

不過，現實是，如果只是「加拿大模式」，那麼，清關及貨品進出口過境時面對的監管檢查，一定出現，不可能如未脫歐前一樣。更重要的是，歐加自貿協議也包括了條款，禁止對方降低勞工、環境等標準來增加自身出口的競爭力，歐加其實也有輕微的「監管看齊」。在莊漢生同日發出的聲明，提出希望英歐貿易在多方面可維持沒有、或盡量降低貿易壁壘，但在沒有監管看齊下，這些希望根本做不到。

所以，過去3年的爭議——究竟英國想跟歐盟有多密切的關係？英國寧願為了貿易利益而保持跟歐盟關係密切，抑或增加國家自主權而令英歐貿易有較多障礙？——這些問題在歐英貿易談判中，仍會再出現。

延伸閱讀：
BBC報導/ Boris Johnson says 'no need' for UK to follow EU rules on trade
莊漢生的聲明全文
巴尼耶演說的全文